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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梦里不知身是客

*云梦好奶妈手把手教你如何做一只单身狗(?)
*灵感来自云梦日常课业,和商行任务
*详细讲述暴力奶妈是如何练成的(然而并没有xxxx)
*个人向www


今天是少侠出谷的第一天,也是少侠十二岁的生日。自记事起少侠就没有离开过云梦,一直跟着师姐们学习救人的学问,除了每日必须完成的课业,少侠就没有离开过云梦。

有人说,无论什么事情第一次做总是做最期待的,少侠也是初来乍到,靠着一杆轻苇横渡大江,提着一盏灯孤身杀出重围等这些大胆的事,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侠而言,稍微过那么一段时间也成了家常便饭。

少侠着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学的是救人的学问,干的确是杀人的勾当。但想到出谷前夜,与叶澜掌门的对话,掌门那声无奈的叹息,似乎就已经将这江湖会发生的一切说尽。

学体术和具有攻击性的法术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行走江湖,更多的时候不是和朋友结伴同行,而是自己独走。不能总是把胜利的希望全都寄托到同伴的身上,这个道理也是少侠自己在跌了无数个跟斗之后,摸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默默在屋檐下躲雨琢磨出的。

那个江南的雨夜少侠也是如此,一人蜷缩在漏雨的破庙里躲避着追杀。白天少侠吃茶时看到一个红榜上的名人在一旁打劫,本来不打算去管这事的少侠却看见这人拔出刀就杀死了两个一旁游戏的小孩,一怒之下少侠举起桌就往那人扔去。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直接被桌子压掉了半条命,少侠又跳到这人头顶对准她的喉咙猛的扔下一把短刀,短刀入喉,这人算是彻底没有救了。

少侠取走短刀时,发现被杀的人头上系着云梦弟子的发绳,衣袖处还绣有莲花。显而易见,这人与自己师出同门。少侠愣在原地半天动不了,不是被人下了术,而是害怕。

直到少侠的腹部一阵抽搐,撞向自己的人跑开,疼痛的地方鲜血不可控制的流出。少侠慌忙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那名同门的伙伴包围住了。

“师父,如果有一天连医生也学会杀人,那样还有谁会救人呢?”彼时少侠尚年幼,抱着刚刚得到的南柯一梦拉住师父的衣袖。浮生树下,师父缓缓抚着小少侠的头,引梦的蝴蝶从她身边飞过。

“救人杀人,于医者,不过是一念之差。”

一念差,差千里。少侠取出新的绷带,将其缠在旧绷带上,但血污还是慢慢将白色的绷带浸成了红色。少侠痛苦的扶着泥墙又往佛像旁移了移位置,身上带的止血药早就因为之前到处救人用光了,现在又是下雨天也黑完了,止血的药草少侠记得医典里记载这一带有生长,不过估计也得等到天明再了,不过前提是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了。上眼皮再也无法支持上面的重量,昏昏沉沉的,伴着窗外嘈嘈切切的雨声少侠还是睡着了。

半夜,少侠是被脚步声吵醒的。浅眠的少侠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睡着还好,这一醒过来就发现十步远的距离也坐着一个和尚。

少侠不敢有丝毫放松,加上心中又憋着那口气,张口就是:“你也是来追杀我的?”一起身结果又扯到伤口,腹部的疼痛将少侠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去。这时少侠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被人上好药重新包扎过了。

“是在下误会,不想到大师时来救在下命的。大师的大恩在下不会忘,将来若是大师有难在下必当全力相助。”

“不用谢我,是施主命中不该为此劫所困。”和尚把他的帽子取下来倒扣在一旁,“是施主广修善缘的结果。”

少侠沉默片刻,从佛像旁走出。借着灯笼的蓝光勉强看清了恩人的脸,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玩意儿不是每天和自己争论救人到底是看医生有用还是念经有用,然后被自己按着往死里揍了一通,再送上手抄经书的和尚吗?少侠纠结了半天,犹犹豫豫的开口:“呀……晚上好啊……”坐在地上的人一脸纠结的回头看着少侠:“……好久不见?”


小秃崽子是少侠给大师取的外号。少侠的第一次课业就是去少林跟人辩论医术,当时少侠觉得这是多余的,云梦安排课业的人肯定是又傻又闲才会弄这么个玩意儿出来。结果去了少林才发现真的有这样的人,这和尚坚持说念经可以治病,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从来不用医生。少侠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战,一句“生了病就得看医生!”说完就提着灯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最后还是对方等少侠打的累的差不多了,才从地上爬起来拿出一卷手抄经书递过去:“你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今日贫僧多有冒犯,还请施主见谅。”

少侠也打累了,拿着经书高高兴兴的就回云梦去炫耀了。然后第二天继续,也不知那和尚到底抄了多少,总之只要少侠去,就总能带回一卷。


少侠面露苦色,往后又退了两步再坐下。

“奇怪,你居然没有想趁机给我念金刚经。”

“你又不是邪恶之物,贫僧为何要念?”

“我杀人嘛。”

“施主只是迫不得已。”

大师依旧是坐在原地细细的数着佛珠。寺庙外地的雨逐渐小去,少侠瞅着时间放出蝴蝶迫使大师进入梦乡,然后趁着日出之前提着灯离开了这里。

诸事将就缘分,少侠知道自己和许多人的缘分最多不过君子之交,遇到这样的事还是趁早脱身微妙,免得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少侠又用从大师那里顺过来的银子到附近的医馆里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写物品赶去华山倒卖赚钱。但去华山做买卖到底是难赚几个钱,于是少侠又买了些华山特产四处寻找买家。

就这样奔波了几天,少侠身上总算有点闲钱。但因为那次杀人过多,每次进各大门派大门都会被追杀,进城也会被追杀,万般无奈之下少侠开始干苦力忏悔。

当是时正午太阳高度角达到最大,和少侠一同忏悔的还有一名暗香。很快的,两人就成了好姐妹,如果不是某次暗香喝醉了,回到客栈里就跟少侠炫耀自己的腿毛和胸毛,大概少侠这辈子都还被蒙在鼓里。

其实是那天两人忏悔的也差不多了,暗香提议说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少侠觉得这提议好哇,刚好很久没有喝过酒了,这次不妨大醉一场,也算是痛快痛快!

只是没想到这好姐妹的酒量这么差,根本就是个一杯倒,而且醉了以后就开始炫耀自己的腿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爱好。

趁他醉了少侠也起了玩儿心,

“香香,你为什么会来忏悔啊?”

“因为我喜欢宁宁师姐啊,就天天撞她……我们宁宁师姐特别可爱嘿嘿……有机会介绍你认识认识……”

“行吧行吧,不过你肯定不止是撞师姐。”

“我每天都去打基佬穷鬼秃驴庸医……”他爬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吐露出真相,末了一拍桌跳到天花板上去抱着吊灯提醒我,“叫我老徐,别老香香、香香的叫我。咱,咱好姐妹!就得叫的熟!”少侠坐在一边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回答他一声老徐,还是反驳一下他是那句好姐妹。好了我知道你是男的了,一直穿女装你也不容易。
后半夜徐香陷入深眠,少侠付过房钱后,赶着夜深悄悄离开了。钱用完了,总得再去赚赚。

但再回到客栈时徐香也离开了,老板娘说他已经七日未来了,少侠点点头谢过老板娘。唯一有点交情的人就这么离开,心里还是不悦的,但又有什么办法,说到底大家不过是有缘相逢一场,以前一起闯江湖的同伴,少侠同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和徐香的深多了,那时候的那些人里是连生死之交,一生知己都有的。而现在?少侠牵着马到城郊吃草,身边不再有谁,手里只剩下一根有点破旧的缰绳。

少侠低叹,生死之交生死之交,最后到真的生死相隔。


少侠不是没有喜欢过。她还未出谷时以为自己喜欢叶澜掌门,鼓足勇气跑去告了白之后,掌门摸着她的头告诉她这师门的情感,算是亲情上的喜欢。

刚出谷时,少侠觉得自己对同行的老江湖武当有意思,就去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武当告诉她这样的感情是朋友间都会有的,因为大家相互吸引才会相伴结为友。
再后来,少侠明白了喜欢,却独独没人告诉她,爱为何物,什么又是情?云梦里的师父不曾教过,浩大方江湖也每个人可以询问。想来,也是可怜罢。

但江湖上免不了有许多侠侣肝肠寸断的故事,少侠也曾在茶余饭后听到过不少,她也像小女生一样想要找一个夫婿,然后两人一同走过这山山水水。

但这终归是想想,每每看着保护爱人,亦或是为救出自己的孩子而倒在血泊里的剑客侠侣,少侠就一阵后怕。少侠因为会些医术,故而有不少双双离世的侠客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只有十六七岁的少侠,少侠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些小丸子的师父,带着这些小丸子走江湖,少侠更是不敢大意、不敢去想自己的事。


少侠二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回了趟云梦,在这之前她已经把小丸子们按天赋喜好送到了各大门派,十几个孩子里,被送到云梦的却不过区区两三个。

这个生日少侠打算在浮生树上坐一天,这天过后少侠就不再是少侠,而是大侠了。

二十八岁,对于女子来说正好是出水芙蓉的年纪,虽没有了十七八岁哪种少女特有的柔美和灵性,但成熟也给了她另一种韵味。

但二十八岁的江湖人,却有点迟暮之年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薛衣人那样,即便华发满头,也能称霸武林,位居天下第一。

大侠是女子,力气方面本就稍差,行走江湖靠的全是极好的轻功和医术。而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逐渐迟钝,骨头慢慢便脆,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唯一会有提升的,也就只剩一身医术了。

这个生日大侠陆陆续续收到十几只信鸽送来的信。上面有祝她生日快乐的,也有跟她开玩笑说年龄不是问题的。

这样就好,如此便是最好。大侠昏昏沉沉的靠在树干上,伴着浮生树上的木香入梦。

梦里大侠不是游历江湖的云梦弟子,只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在最美的年纪与如意郎君结婚,此后生活没有大的波澜,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一生。她甚至梦到了自己死时的场景,但那不是官宦小姐该穿的衣服,躺在棺材里的人穿的不是绫罗绸缎,而是江湖人最流行的一种粗麻衣,身上有多处伤疤,不像是一次性留下的,有几十年前的旧伤,也有几个月前的新伤。

大侠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这才发现今天也刚好是云梦弟子放灯花祈愿的日子,深蓝色的天空连接着云梦的水,一盏盏承载着美好祈愿的灯慢慢流向天上。
大侠凝神看了好久,等到天边翻起鱼肚方才踏着清风离开。

离开云梦后大侠在江南的一处丘陵买了块地住了下来,她自来就向往陶渊明的“种豆南山下”,而自己又如何不可呢?

江湖上还是有不少逃命的侠侣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大侠的住处,一个月后若还没有来音讯,那大侠就将孩子送往合适的门派去求学。

这样清闲独居的日子大侠过到了三十八岁,大侠还是没有结婚,也没有了这个打算。这十年间不乏又年轻的少侠跑来跟她提亲,几乎都被她用我们年龄差距太大了给挡了回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打她两岁的人,双方都有动心的意思,结果那人却因为护送一封密函被己方被迫陷害,最后竟连尸骨都不能找全。

大侠听到消息后也只是将杯中的白水喝完,什么话也说不出,也不哭,只是呆呆的坐在廊下,看着西沉的那轮红日,就像她初出江湖时看着被自己杀掉的同门一样。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大侠想云梦了,但也只是想想。云梦只留愿意留谷研读的弟子和掌门,像她这种出来游历的弟子,云梦是不会允许她回去常住的。

这样一看,到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可怜。


这年年末,大侠受人委托接了一个大单子,内容很简单也很难,就是取薛衣人首项。大侠也纳闷儿,这薛衣人她十三岁时就见他白发满头,现在她都快四十了这老东西居然还没驾鹤?

大侠出行前从新提起那盏沾满灰尘的灯,这灯叫什么名字她早就忘了。只是握住灯柄,那阵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还在提醒着大侠——这是她曾经的武器。

半夜大侠换上夜行服潜入薛衣人的卧房,这老头子应该是刚刚沐浴出来,身上什么都没带,少侠扔出一把萤火后便直接近身战。

天下第一到底是天下第一,那薛衣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摸穿了大侠进攻的节奏。下一招就直逼大侠喉管。

“好久不见了小姑娘。”

“上次我们见面还是二十七年前。”

“那次你们一堆人把老夫打的半死的仇至今还未报呢。”

“不好奇老夫是如何看穿你的招式?”

“因为你,”

“和你那些死掉的队友打法一样啊。”

是,大意了……

大侠第一次与薛衣人交锋是在二十七年前。那时候五个人闯入薛家庄把这天下第一打的个半死,还逼得他弟弟自杀。

就在大家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去领赏时,大侠身边的一个华山女弟子突然倒在地上,然后便是从腹部处迅速流下一大摊血。大侠猛的回头环顾四周,发现身边的同伴接连倒下,他们脸上还是那副要领赏的喜悦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死亡。

大侠抬头发现薛衣人举起剑披头就向她砍来,她连忙一个翻滚避开了这一剑,接下来等待她的,便是连续一个月的逃亡。大侠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被追到绝路,突破极限用轻功跳到了对面的山峰,又是怎样在百余丈的陡崖前,徒手攀上。

要解释,大概也只能说她命不该终结于此。

大侠觉得自己出门前应该找个风后奇门的后人来算一卦,看看自己这趟行程值不值。


大侠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搬到了庙里,抬头还有佛堂里才有的天井。大侠忍着牵扯到伤口的疼痛从蒲草席上爬起来,她环视一周,发现周围坐着一圈和尚正在念经。
“你们……念啥经呢?”

小和尚念完以后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走出来,大侠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问问这是哪儿了,结果老和尚往她太阳穴抹了点香灰,又在她脸上撒了点水,接着念经。

大侠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做课业时师姐会告诉自己“和他们讲不通就动手,千万别让他们示范给你看。”

大侠没办法,此时离开也显得不礼貌,更何况自己根本没那个力气了。于是只好自己盘坐好调整内气。

老和尚念了半小时的经后总算是起身。大侠也趁此站起,作揖“大师的大恩在下不会忘,将来若是大师有需要在下必当全力相助。”

不想到这大师没有像其他江湖人士那样回礼,而是很骄傲是哼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看来施主终于承认我少林的方法是可以救人的了。”他的语气间的那股得意反而听的大侠想打人。

“……好你个小秃崽子!”

好在两人一个三十九一个四十五,虽说没有到对天下一切都看淡的境界,但也成熟了不少,最后也没像十一二岁的小孩子那样打起来。

待大侠简单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两人闲谈了一会儿。谈话间,大侠了解到大师这些年都留在少林潜心研究佛经,除了那一次到江南和那里的僧侣相互学习以外,就没再出过这里。大侠问难道不枯燥?大师答,只要心在,那做什么都不枯燥。

大侠在这里休息了三天后就准备离开了,临行前她打趣。

“以后我死了你渡不渡我啊?”

“如果施主是有缘人,那贫僧自然会。”

“成,那我瞅着要死就往你这儿跑了。”

到没想到这句话实现的那么快,大侠到底是没能赶上四十岁的生日,她那天就靠着楠木椅,焚了一块儿从云梦带出来的香就这么睡了过去。

安静。

她睡得很安静,就像她这一生。从香炉里飘出的青烟被闯入门的人打乱,可她还是安安静静的靠在那把徐香赠予的楠木椅上。就像无数个午后一样,她安静的靠在这把椅子上,焚香小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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